当高端仪器，成为最高档的手工作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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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5-06 16:33:01 853

当高端仪器，成为最高档的手工作坊。

最近两年，科学仪器很受重视。质谱仪，又是最重要的代表。融资自然容易。然而资本界也会被行业疯狂举动而相互影响，蒙着眼睛就进入了这个行业。

质谱仪是高端的分析仪器，它是微观世界的称重师，因为它是为分子来量体重。
人们日常接触宏观物体重量的方式是天平。而这种宏观重量的下限，则是由瑞士普利赛斯Precisa电子天平所完成。一个天平，如果可以测量1微克，这是小数点后面六个零的1克，可以用来称量灰尘的重量了。灰尘可以算是宏观世界的最后一站。而测量灰尘重量的百万级精度设备只在瑞士生产。这家公司在中国也有生产基地，但精度只有万分之一级。

类似的分析仪器长期处于进口垄断的局面。中国进入质谱仪的时间，也非常短暂。
当年传统工业的老家底，如北分、上分、南分、川分等，都未能打开这个局面。目前看除了脱胎当年冶金部的钢研纳克，
其它基本都是民营企业在攻坚。广州禾信、杭州谱育、苏州天瑞、郑州安图、北京东西等都在进行各自的耕耘。

绝大部分企业都在进行产品多元化布局。钢研纳克尽管可以发挥老牌研究的优势，更加关注金属材料分析，但还是也进军质谱仪，开发了等离子体质谱仪。东西电子可以看成是最早开发了四级杆质谱仪，目前也开发了多种其它色谱、光谱的仪器。谱育则是上市公司聚光科技旗下的子公司。

这个行业实在太小，如果只做一种产品，销售额就会很低。中国实验室分析仪器市场大约在350亿左右，质谱仪已经算大块头了，不到100亿。而这里向来被美国赛默飞、丹纳赫、沃特世、布鲁克、岛津等所垄断。

这个领域看似狭窄，但其实也是顶天立地，既有科学家、检验员，也有研发人员。而很多事情，跟老百姓也有关系。
要确定PM2.5颗粒里面，到底是什么成分？它们来自哪里。这样的答案，那就要靠质谱仪了。

同样，在半导体领域检测高纯度的气体的时候，很多气体浓度是9个9（0.999999999），而这种纯度之外的杂质，就要靠质谱仪的火眼金睛了。它需要面对的浓度是小数点后面10个零。
所有研发的活动里，有一大半都会跟化学检测有关。质谱仪就是化学检测的终极手段。人们需要间接地侦查到，一个微环境下，有哪些分子，有多大的量。
人们在用这种仪器，跟一个分子进行对话和交流。想一想就知道，这种设备有多高端。
奇怪的是，这种设备的制造，表面看上去却很简单。
质谱仪设备的零部件，有上千个。通过购买零部件的方式进行组装，完成一台机器并不复杂。这就是为什么，国内质谱仪企业居然有六十多家。零部件不是问题，除了激光器、真空泵、高速数据采集卡、离子探针等要进口，大部分零件都可以逆向工程破解其中之道。

机器组装不复杂，但这只是离开了起跑线的第一步，离冲刺线还差着十万八千里。真正复杂的是，如何让这台设备稳定工作？
这正是质谱仪最难的地方。这里面有很多工艺，是近乎老师傅的经验。它涉及到各个领域：物理、化学、真空、机械、电子、软件、自动化的综合协调。

分析仪器都具备这种特点，它是一个综合学科相互妥协的艺术。而这种妥协，正是科学家与工程师的最高智慧交融之地。

质谱仪是科学家的结晶，也是诺贝尔奖的摇篮。近百年来，有10个科学家因为质谱仪相关的原理获奖。它在上个世纪50年代就已经开始商业化，进入石油成分的检测。而七十年之后，推动它再次昂首挺胸的是生物医药的强大需求。
这个过程并非突变，因此它有着明显的演化痕迹。质谱仪的顶级标杆是丹纳赫旗下的SciEx，它在1981年就将四级杆质谱仪商业化。这些年一直沿着既有曲线向前进化。这也使得它的系列产品，成为全球所有质谱仪厂家的标杆，包括美国赛默飞、安捷伦和日本岛津，都在向它对齐。

国内质谱仪目前能达到的最高水平，刚好赶上它在10年推出的4500系列。而现在SciEx已经推出了7500。这个产品编号，清晰地标定了中国质谱仪，跟国外的差距。然而这种差距，也只是性能参数，如果考虑到软件、质谱数据库、可靠性，这个差距可能会再拉长一倍。

美国的科学家，早已经跟成熟资本、全球市场和职业经理人，形成了四合一的局面，造就了稳定而垄断的质谱仪市场格局。

有着科学家基因的广州禾信，似乎决心只在质谱仪一条路上走到底。这有助于它聚焦关键困难不躲避。可以说，中国大学教授的创业，还走在艰苦的工程化之路。需要补齐的短板太多。可惜的是，这个行业没有形成一个战略设计的机构。高端仪器，无序发展。太多的婴儿，也能拿到资本提供的入场券，爬行入场。
科技应该拥抱资本，但资本有时候会添乱，导致低层次的资源浪费。
分析仪器就像是一个艺术创作的行当。需要时间，才能分辨经典，沉淀艺术大师和制造大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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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雪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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